给特朗普和特朗普主义做B超
I will be back。我会回来的。
——特朗普和特朗普主义
特朗普和特朗普主义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历史的选择?还是一段弯路?
是为国为民名垂青史?还是像亲民主党的美国媒体所说的“罪大恶极”、“民主的敌人”、“专制法西斯、“只要是大学毕业的人都恨特朗普”?
是生生不息?还是瞬间的狂热?
有吹捧、有偏见、有政敌的攻击,有媒体的渲染……
……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让我们一起来走近……给特朗普和特朗普主义做个B超吧。
中青年的特朗普
这时候的特朗普和其它房地产商人没什么两样,就想着:搞钱。
人设就一个:有钱。
2005年,59岁的亿万富翁特朗普第三次结婚,婚礼在佛罗里达棕榈滩,请来了各路政界商界演艺界的朋友。大家都是朋友,搞搞关系,一起搞钱,到全世界一起搞大钱。
读到这里请对那些说在中国做业务需要“guan-xi” (关系)而美国不用的白莲花们竖中指。
在政商合谋的体系中,特朗普很清楚他的角色和套路。
当时,除了房地产,特朗普的其它副业也没拉下,例如搞搞授权,把自己名字作为商标卖给其它地产商的房地产“轻资产“经营模式。又例如承包了世界小姐竞选比赛,顺便搞搞美女。再例如搞搞电视节目,有空了就到各种电影里客串一下各种亿万富翁和超级大富翁。
在电视是主要媒体的年代,广大电视观众就是普通人民。
搞电视搞得多了,普通人就把特朗普视为财富的象征。
白人群众就夸他说曼哈顿区有一半的高楼都是他的。
黑人群众就会把他写到rap歌里唱:我特么也要像特么特朗普一样特么有钱。
这时候的特朗普有几个特征:
一是精明到骨子里了。特朗普的经营能力和决策能力不见得是顶尖,他在和香港地产商的合作中就没挣到什么钱,他在真人秀《学徒》中所做出的一系列决策也并非正确率特别高。但是他的商人特质:精明和金钱至上,是出类拔萃的。
举个例子,有一回,特朗普参加一块土地的现场投标。为了减少竞价者,他事先把那片土地周围一圈的交通要道的土地买下来。然后投标当天对交通要道进行封路、不允许其它投标者通过。导致竞标现场只有他一个投标人,最终轻松地以超低价拿下土地。
还有一回,特朗普买了佛罗里达棕榈滩的一个豪华度假村,兴冲冲买完后发现坏事了,头顶上空是佛罗里达机场的繁忙航线的必经之处,影响客人的体验。买错了这说明他的业务能力还能再提高。他怎么做呢:联系机场和航空公司,让对方把飞行航线改道。别人没理他。
至于和供应商死命砍价,整天就想着白嫖,这样的例子更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这些小故事甚至可以讲到他父亲那一代。他爸修建的住宅小区为了省钱没修暖气,室内很冷,遭到住户投诉。他爸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上门拜访,特意脱掉厚衣服,对住户说你们这里热得我浑身冒汗,一点都不冷,不不不,你们根本不需要暖气。
商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第二个特征是喜欢吹嘘自己。有人据此声称他是大忽悠。为什么他有这个特征?因为:
A、吹嘘自己能让别人维持对其支持和信心。
B、吹大了才能拿到项目挣钱:
我过去做过100亿的项目,这次这个10亿的小项目就交给我做吧
我最懂体育,所以这个体育馆建设项目交给我做肯定没问题(懂王的诞生)
这和一些销售、商人、企业老板、政客官员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如果吹嘘、自恋和好大喜功做过头了,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有些企业、机构甚至游戏里的战队,就会变成创始人/董事长的一言堂,只喜欢好消息,不喜欢坏消息,不喜欢实事求是,只喜欢“从胜利走向胜利”,定期做个回顾反思、自我评估检讨比登天还难。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就连打个游戏也要把“我们战队是最强的”、“我们联盟是最牛的”这种啦啦队口号无限拔高为一切行为的行为准则。这就变成了“假大空”。
特朗普的自我吹嘘到了哪个程度?见仁见智。
特朗普这时候的第三个特征是强调自己会做交易,一直都是winner赢家。为什么?
因为普通人喜欢胜利的人,喜欢钱。
上面视频中,一位剑桥高材生向马首富提问: 你不要扯别的,如何才能像您一样富有?
这个问题得到了经典的回答:“我对钱没有兴趣。”
大家都注意到了回答,我们再看看问题本身。这位高材生为什么要问如何做一名首富呢?再者,为什么要向马首富提问呢?
对于特朗普和一些人来说,赢就是一切,金钱就是一切,个人财富决定真理,有钱就有道理,没钱赶紧滚开,即使输了,也要认为自己是赢了,这样才能“积极”地面向明天。
2008年的奥巴马 VS 特朗普
2008年,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当了8年总统后,2016年特朗普上台。
在奥巴马执政的8年时间(2008-2016)里,美国人对其政绩的评价有着相当大的差异。
有一位美国的白人亿万富翁表示自己不介意黑人来当总统,认为奥巴马就是个管家,维持这个体系运转就行了,管得一般也无所谓,反正四年后就换。
有白人穷人就认为奥巴马干得很差,而且当选毫无道理。奥巴马的母亲是低收入的单亲妈妈,没有钱,根本无力支付哥伦比亚大学昂贵的学费。这些人认为,奥巴马能上名牌大学,是走受惠于黑人平权的政策,只要说自己是黑人交个白卷,也能被优待被录取。我白人穷人和你黑人穷人本来应该一样的待遇的,结果你取巧利用各种黑人优待政策爬得那么高,你凭什么?
在奥巴马的大本营芝加哥,则和上两种意见都不同。芝加哥的黑人居民比例要比其它城市稍高一点。当你走进芝加哥的书店,迎面竖立的第一个2米高的书架上,肯定都是这样的书:“奥巴马传”、 “奥巴马成功之道”、 “奥巴马传奇奋斗”、“奥巴马从入门到精通”……一整个书架都是这样的书……你浏览完,走到第2个书架,上面的书肯定是:“米歇尔奥巴马传”、 “米歇尔奥巴马的女性成长心路历程”、 “米歇尔奥巴马的育儿之道”、 “米歇尔奥巴马菜谱”……
奥巴马和特朗普可以说是不太一样的人。但是有趣的是,有些选民在2016选择特朗普的理由,和2008有些选民选择奥巴马的理由是一样的。
这些共同的理由是:
“他是一个圈外人,从政经验很少”
“我们要改变”
“他就是那个希望”
“他有个人魅力”
这些理由显示出美国人民从2008年就已经对政客、对这个体制丧失了信任。而他们对自己生活愤怒的不满,也不是2016选举时才出现的,至少从2008年起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状况。
那能不能再往前推,推到2004年小布什甚至2000年小布什甚至1980年的里根呢?这个需要另外再分析了。简单来说,里根从1980年开始开启了美国对富人减税的政策改革,美国的贫富悬殊开始日渐扩大。2001年911之后,绝大部分美国人放弃了自身的诉求,全部以“爱国”、“反恐”为第一要务。
在911的7年之后的2008,美国人民的这些放弃和忍耐演变为对个人生活的忍无可忍,亟待求变,于是把“圈外人”、政坛新秀奥巴马推上台。奥巴马上台8年,未得民心。人们再次把又一个“圈外人”、政治素人特朗普,选上了台。
2016年的桑德斯 VS 特朗普
到了2016的竞选,变得更有趣了。
民主党候选人伯尼桑德斯,和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也有两个共同的地方:
他们都声称:美国的整个体制已经完全崩溃了!改革迫在眉睫!
川普还强调:美国梦已经死了。
伯尼桑德斯还很有自知之明,他表示,他在主要媒体、电视上从来不能说美国体制已经崩溃,只要你敢这样说都会被beep-beep消声。
他们第二个共同点是:他们都真的下基层听取老百姓的声音。
伯尼桑德斯是真真切切去基层实地考察。特朗普呢,则是通过他的独特方式。
有一个故事很典型。特朗普一直以建墙而闻名。实际上,最初这不是他的想法。
在竞选刚开始的时候,特朗普的政见还没有很明确,也缺乏话题性,为了给自己打标签,让民众记住自己,他的竞选团队费尽脑汁。
因为这些标签需要回答一个灵魂拷问:为什么是你?Why You?
一如你在面试的时候,你要回答面试官,为啥外面几十个面试者都不如你更合适这份工作?一如初创公司在融资时要回答,为什么风投的钱要给你而不给其它上百个看上去和你一模一样的竞争者?
这时候,特朗普竞选团队里一个年轻的竞选顾问有个提议,或者说是半个馊主意,说不如就说要在美墨边境建个墙,阻挡非法移民,然后还要墨西哥出钱。特朗普听了不置可否,决定在下一场的地区竞选集会上试试。结果在一场几千人的集会上这样一说,特朗普获得了听众们海啸般的欢呼声和肯定回应。他知道这个提议行得通。于是他不断在美国各地一场接一场的竞选集会上提出这个说法,并且不断微调、完善,加入了“自己很擅长建东西”这样一些细节,最终使得“修建边境墙“成为他的标志性的独一无二的别人学都学不来的政治主张。
还有其它多个主张和修墙一样,特朗普通过一场场的基层集会来收集民意、提出初步设想、修改、调整,最终使得他比其它候选人更接地气、更了解基层的情绪是什么,基层更需要什么,基层的想法是什么。而其它政客根本就没兴趣做这样的事情,下来走一走,说说漂亮话,做下秀就回华盛顿了。
特朗普另一个收集民意的工具是:推特。这个大家都了解,就不细说了。
在这里我们要注意的是,民意仅代表人民的注意力和情绪,不代表解决方案。正如你在汽车发明前夕,你问消费者想要什么,他们会回答他们要更快的马车,而不是真正的解决方案:汽车。
普通的政客,不但没有能力找到解决方案,没有勇气去坚持为人民的长期利益奋斗,而且连代表注意力和情绪的民意都没有特朗普摸得准。只能说,他们根本就不care。人民的利益是什么不重要,我获得权力才重要。
修墙是一个典型例子,另外一个典型例子是“中国”。在特朗普最开始的竞选集会上,他是这样表述他的看法的:
我爱中国,中国很厉害。
我和中国领导人有很好的私人关系。
所以我能够和中国达成很好的协议,让工作都回来。
再一次,特朗普准确地摸到了基层的情绪,虽然他并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然后,在美国目前有毒的“遏制中国”的政治正确环境下,特朗普对中国的表述和行为,从最开始的“我爱中国、我有能力谈成很好的交易”慢慢转向激进。
实际上,即使中国现在突然嘣的一下消失,美国白人穷人会发现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我在之前的文章《印度的升起与美国的衰落》和《那些在纽约奋斗的印度人》都有提到,印度裔开始主导美国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传统的刻板印象是高薪工作、实权部门由白人主导。其实,现实已经悄悄地变为印裔人包揽了绝大部分的甜头。即使所有的高薪工作从全世界撤出回到美国,也只会是印裔美国人获益,而美国白人穷人将继续贫穷下去。
目前美国家庭收入中位数,按族裔划分,最高的是印度裔的,年收入11万美元,白人为7.6万美元,华裔为7.3万美元,黑人为4.3万美元。这个差距已经非常巨大了。你说谁是美国的中上阶层?
在拜登宣布的新人事任命中,17个白宫关键职位由印裔美国人担任。你说谁在控制美国?
媒体则一如既往地在胡说八道。像CNN等美国白左媒体,还在连篇累牍地设置议题说大公司尤其是硅谷的大公司,歧视黑人、不给黑人机会,白人占据统治地位什么的。这是白莲花的鬼话。在美国科技行业、新兴产业,白人绝对是少数族裔,印裔才是占有统治地位的。在传统行业的财富500强中,印裔中高层的数量也多如牛毛。
所以,美国人不但没找到他们的真正问题所在:体制问题,而且连背锅侠都找错了,最应该找印裔做背锅侠不找,而是找了老实巴交、老被欺负的中国人/华裔来当背锅侠。
其实这也正常,我看过一篇论文,说的是办公室政治里,老板最喜欢找的替罪羊并不是最应该找的或者责任最大的或者高薪低能的或者是有过节的,而是地位最低、最甘于被欺负的。
说的就是你,如果你最甘于被欺负,别人无论有理无理就是要欺负你。
最终,伯尼桑德斯的待遇和特朗普的待遇是类似的。民主党高层不喜欢桑德斯的那套主张。2016年的时候,排挤掉了桑德斯。2020年的时候,找奥巴马出面游说桑德斯把位置让给拜登。情愿2次都输掉选举也不愿意让桑德斯上台。而这边厢,特朗普在共和党内的待遇也是一样。
这说明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两党的建制派都不喜欢伯尼桑德斯和特朗普,都把这两人视作倒米砸锅的异端。
在两党大佬们看来,你们作为流量入口,帮组织吸收吸收选民就好了,要分糖吃,对不起,没你们的份。
2016年的中青年政治新星 VS 特朗普
2016的选举中,特朗普击败的对手其实很有分量。他击败了:希拉里,布什,一个州长,2个明星参议员。
这两位明星参议员,是共和党的中青年政治新星:Ted Cruz克鲁兹和Marco Rubio卢比奥。他们都很年轻,克鲁兹是1970的,哈佛法学院毕业,卢比奥是1971年的,佛罗里达大学和迈阿密大学毕业,都正值45~46岁壮年,被誉为共和党未来20年的中坚力量。也就是说,未来20~30年,共和党要冲击总统宝座,主要就靠这两个新一代的年轻政客了。
等等,你会说,这两个不是老是跳出来炒作反华议题的参议员吗?对,就是他们俩。他们俩在过去没有显示出什么管理才能,和其它政客一样靠着在议题上选边站来体现自己。在中国议题上,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积极反华作为自己的招牌,两人都竭尽全力表现得比其它人都更积极反华,可见现在的华盛顿的环境是多么的有毒。
而这样的两个人,就是未来20年共和党的台柱和希望……
回想一下,我们错怪廖化了,廖化你还是很能打的。
在2016的选举中,特朗普轻松将这两人斩于马下。
先说Ted Cruz克鲁兹。当时他和特朗普的支持率不相上下。特朗普就给他起了个外号:“Lying Ted(撒谎精Ted)”,并且多次声称“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比Ted Cruz撒更多的谎”。
克鲁兹确实和其它政客一样在很多问题的立场上为了自己的利益反复横跳。特朗普这样一说,“撒谎精”这个外号就迅速传播开来。搞得克鲁兹异常难受。
等2016共和党党内竞争决出特朗普成为党代表后,克鲁兹恼羞成怒,号召大家在总统大选中不要投票给特朗普,情愿让民主党赢,这相当于是他叛变了共和党。
特朗普当上总统后,共和党大佬们教育了一下克鲁兹。克鲁兹,作为参议员,就乖乖地跳回来继续支持特朗普。
然后在2020的选举闹剧中,共和党要挑战投票结果,声称有大规模舞弊,选举存在欺诈等等。共和党好几位参议员就在参议院内敦促推迟计票,要求调查“真相”。这其中就包括克鲁兹。
他的校友不干了。近6000名哈佛和耶鲁法学院校友联署,要求取消克鲁兹等几位带头推迟计票的共和党参议员的律师资格,敦促德州的律师协会对克鲁兹进行解雇诉讼,理由是涉嫌破坏“自由公平选举后权力的和平过渡”,散布虚假的欺诈选民和煽动暴动的言论,“根本不适合成为法律职业的一员”,并且“公然违反了一些最基本的道德准则”,“单纯进行谴责是不够的“。
克鲁兹心里一定很苦,反对特朗普被骂得抬不起头,现在坚定支持特朗普又被骂得狗血淋头,这里外不是人……确实,你支持特朗普,你被1.6亿美国人骂,你反对特朗普,你被另外1.6亿美国人骂。
他只好反复横跳,一次次把他的“撒谎精“的印记打磨得更加闪闪发光。
另外一位卢比奥的表现更是一言难尽。
2016竞选时,特朗普骂卢比奥“像一头猪一样出汗”。卢比奥傻眼了,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么low的话题,频频被动挨打。
然后,在共和党党内大会上,卢比奥气不过,想着你下流我就要比你更下流,我要下流得你无法超越。于是卢比奥主动对特朗普发动人身攻击:特朗普的手啊是特别的小啊(美国俚语,手小就是指生殖器小)。
特朗普不是善茬,立刻针锋相对地说:这个我不得不说了。是卢比奥主动要说我的手的。我的手小吗?大家看看,我的手一点都不小。我向你保证,我的手没有问题。
特朗普的强硬回怼让美国听众为他欢呼。
之后的几天里,特朗普没有放过这个话题,不断重复卢比奥说我的手小,大家来评评理我的手小不小……我的手可是能把高尔夫球打到几百英尺外的啊……
这一轮被称为“生殖器大辩论“的闹剧以卢比奥惨败告终。
卢比奥也被特朗普一家盯上了。5年之后的2021年初,伊万卡准备和丈夫库什纳移居佛罗里达,并于2022年参选佛罗里达州的参议员席位,和卢比奥对对碰。
你们说,克鲁兹和卢比奥这样的两个人,就是未来20年共和党的台柱和希望……
2016年的希拉里 VS 特朗普
在2005年特朗普三婚时,特朗普和希拉里还是好朋友。就想着一起搞钱。
没人想到10年之后,他们两位会同样作为政客、作为竞争对手,在全世界面前互撕,角逐总统宝座。
(待续)
后记:原本是这篇2020的总结,写半天才写到2016年,含泪填坑。看看大家喜不喜欢这个坑。